蜕变
2021.9.11 - 10.24
 

通常是一堆形象,横亘于画布之间。里面藏匿着人物,有时舒展,有时蜷曲,有时交缠着扭在一起,或呈现其他姿态。它们时常表现出一种无边际的快乐,毫无节度地变细,被拉长,处于一切束缚之外。时而又像是自我与自我的分身媾合,绕得紧紧的,以愈来愈快的速度向自身旋去。有时被锻造出来的是一个极度孤独的形象的壳,躯壳里的身体沿着轮廓寻找缝隙,从某一个逃遁点溢出,擦着旷野中的草尖疾走。身体随着内部的逃逸而痉挛、震颤,画面一并呈现出从内向外的推力。

方巍画了许多成双成对的人物,画了虬根盘结的树根和艳丽的花丛,也没有主动讲述任何故事。穿过窄长的通道,日光被阻隔了,进入洞幽烛微的绿盒子,一切暗下来。展览邀请观众卸除对架上作品构图和技法的预判,而是按照自然主义者们的说法,回归感觉(sensation)和本能。在看不见的力对神经系统的作用之下,再也难以辨认眼前交叠的轮廓究竟是视线模糊后的重影,还是一些萦绕、纠缠着的灵;但在我们可见的画面中,叙事就在形与影,主体与客体之间的依附、分离、对峙关系中徐徐展开了。故事悄无声息地滑进来。

鲁迅曾描述过一个梦境——影子前来向它的形告别,说自己再不愿游走于黑暗与光明之间,做一个不明不暗的影了;它不情愿再跟随人,就要彻底地遁入黑暗中去[1]。面对世界失序,百年前文人的“彷徨于无地”[2]正映照了当下境况的混沌和矇昧,艺术家无力掩饰后疫情时代中无所凭依的不安,与其同时,却拒绝因惊诧突变的外部环境沉沦于不惑之年;他继续隐居于岛上,怀揣着不失斗志的决绝迭代出新的生命形态:一个美丽与危险杂糅,更加模棱两可的世界。

方巍终究是一位通过视觉语言把握生命节奏的艺术家。形影之外,丰草茂树,落英缤纷,大片由热烈、坚实的色彩流构成的自然图景占据着画面的剩余部分,如同致幻剂一般的扭曲和张力一同成就方巍作品中底层的肌理。对四溢的紧张情绪的捕获必须转译为更加浓艳、高昂的生命之力。明与暗,实与虚,进与退,生与死,本就是一体两面的,这也恰好暗合了德勒兹在谈论绘画的歇斯底里的本质时所说的,“可憎变成了光彩。可怖成了非常纯洁、非常强烈的生活。” [3]

文/叶荟蓉

 

[1] 鲁迅,《影的告别》,1924年

[2] 同上

[3] Gilles Deleuze, Francis Bacon: the logic of sensation, “Chapter 7: Hysteria”, p. 52, Continuum, London, New York, 2003.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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